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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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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一, 昨夜的喧囂過去,宅院依舊冷冷清清。

殷錚到底還算顧忌,沒有到處大紅大紫的貼掛, 只那些燈籠顏色鮮亮。

沈妙意晌午過後才起來, 整個人沒什麽精神,蔫蔫的, 軟噠噠的靠躺在軟塌上。

可是蓮青蓮如倆婢子倒是顯而易見的高興,忙裏忙外的, 步子不知道多輕快。昨夜房裏的動靜,她們可不是沒聽到,果然侯爺心裏的只有她們姑娘。

當然人的陰晴不定也實屬駭人,虧著姑娘這樣的才能降住。

這時候, 門簾一掀,一個身影走進來。

年節的喜慶在來人身上看不出來, 不錯的臉型生生被那道胎記給壞了。

沈妙意擡擡手, 示意婢子們不用擺屏風。

“先生來了?”她坐直身子,身上酸痛忍不住皺了眉。

至今想起昨夜都有些隱隱後怕, 殷錚好像不知疲倦一樣,拖著她床頭到床尾, 後面幹脆來聲音都喊不出了。

小川還是昨日的黑衣,好像不懼怕冬日的嚴寒:“是。”

他身姿筆直, 頭始終微微垂著,只能看見嘴角在動彈。

沈妙意清了清嗓子,那股子啞意聽起來實在不自在:“我想讓先生救人,昨日裏說過的。”

這事殷錚也答應了,也不枉昨夜荒唐一宿。

小川頷首應了聲,脖間垂著幾縷頭發:“明白了, 我會去的。”

聽此話,沈妙意便也猜出,殷錚應該是與人交代了。

她垂下眸去,咬著下唇,留下一道印子:“先生與那夫人施針,便不要提及我罷!”

只要母親能好起來,什麽都好。她不想現在的自己被母親知道,曾經捧在手裏疼愛的女兒,被人囚在一處院子。

母親會瘋的!

“自然。”小川應著,擡頭看了眼坐在榻上的女子。

年紀不大,十六七歲,盛放的花兒一般。不同於東番女子的明朗大方,這女子身上更多的是內斂與溫婉,一看便知是規規矩矩養大的千金。

“我見姑娘臉色不好,有時候心中積郁也會讓人致病。”

沈妙意笑笑,不置可否:“我記得你昨日說,巫醫不只是治病?”

她問,腦海裏想著在殷雨伯書房中的那本《東番記事》,上面又關於巫醫的種種傳說。

小川點頭,也不加隱瞞:“是。”

沈妙意有點想不通,如此看著,這叫小川的巫醫其實本事不小,為何會跟在殷錚身邊。按理說,巫醫在東番的地位頗高,有能力者甚至會成為國師……

莫不是,眼前的人也和她一樣,被殷錚捏住了什麽軟處?

“你可以過幾日再來嗎?”她問,眼睛帶著期待,“我想知道那夫人的情況,你來說說?”

小川彎彎腰,聲音不卑不亢:“怕是不行,殷侯爺不許。”

沈妙意略顯失望,不過也在意料之中。今日小川能來,已是天大的不易。

說什麽好好開始?殷錚絕口不提放她出去,這到底算什麽?

不還是他嘴裏的金絲雀?



轉眼間,正月過半,上元佳節到了。

沈妙意可以出院子了,整座大宅隨便逛,可是想出去大門,是不可能的。

小河慢慢解了凍,原先結實的冰層一日日頹敗,殘留幾塊冰碴沾在河邊。

倚在美人靠上,沈妙意身上搭了一件素色紫錦鬥篷。

“別胡說,哪會有那麽邪乎的事兒?”拐角處,蓮如輕叱一聲,“這每年死的人多了,就偏偏她成了厲鬼?”

蓮青臉色發白,拽了拽蓮如的袖子:“你小聲點兒,別讓姑娘聽見了。我這也是聽他們說的,說東苑那邊有鬼火,就在月姑娘原先的屋子。”

兩人相看一眼,說是不怕那是假的,誰都知道月嬋死在這個院子,當時她們可沒少上手。

現在想想,只覺得後背汗毛直立,加上天陰沈,更為心裏添了一份恐懼。

兩人拐過來,看到坐在廊下的沈妙意,當即閉了嘴,不敢再說,低著頭上前。

沈妙意看過去,只當沒聽見,看著人手裏的托盤:“這是什麽?”

“哦,”蓮青走上去,把托盤放在沈妙意腿旁的長椅上,“給姑娘找了些香料,你閑著可以做香囊。”

蒙著托盤的布掀開,裏面是一個個的小布袋,各種的香氣混在一起,便成了很奇特的氣味兒。

沈妙意抓起一包,放在鼻子下嗅了嗅,清涼氣味直接沖進體內,舒爽著每處神經:“甘松。”

許久沒有碰這些東西,再次拿在手裏總覺得有些生疏了。

“郁金。”她低著頭,在托盤上擺弄著,手指纖長,“丁香……”

殷錚進來時,就看見沈妙意坐在檐下,低著頭說著那些香料的名字。

他靠在廊柱上,在她的身後,婢女們退下,她仍舊沒有發現,好像沈浸在那一堆香料中。

“為我做一個香囊,繡著名字的那種。”他坐下去,靠在她的身後,手臂撐在美人靠的椅背上。

生辰禮的那個,根本沒有他的名字。

沈妙意手一頓,香料擱回托盤上,搓了兩下手:“繡上名字是怕他們弄混了。”

“我知道,”殷錚看著她的後腦,簡單的發髻上只有一枚素簪子,“但我想要。”

他身子側了側,把人攬在懷中,圈著細細的腰身。然後就覺察到人乖順的倚上他,不再像以前那樣反抗,爭吵。

“妙兒這裏好安靜。”他親著她的耳尖。

沈妙意縮了下脖子,指尖摳進手心:“鬧鬼了,有人看見月嬋的鬼魂兒回來了。”

“鬼魂兒?”殷錚笑了聲,手上一使力,把人抱來腿上,“你怕?”

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翠玉鐲子,笑意更深,抓著她的手,與她緊緊相扣。

沈妙意身子微晃,手扶上殷錚的肩膀,剛想下意識拿開,遂幹脆勾上人的脖頸。

“我才不怕,”她撇撇嘴角,一副不在乎,“是你把她打死的,要找也找你!”

“哦,不怕?”殷錚勾了個長長的尾音,眼中一股促狹,“是誰連個鞭炮也不敢點?一聲響,像個兔子一樣跑開了?”

他纏著她,勾著她,說著那些哄她開心的話,想看她嘴角慢慢翹起的笑。

好像默契一般,這半個月來,以前的事兩人沒有再提過。

沈妙意別開臉,哼了聲,便不再與人說話。

“今天城裏有燈,帶你去街上,”殷錚捏了她的鼻尖,寵愛著她的任性一樣,“多穿點兒,晚上涼。”

沈妙意這才看著殷錚的打扮,他身著玄色官服,束了那頂金冠,正中嵌著一顆大大東陵明珠。

“侯爺,不是有正事要辦?”她指尖勾了他長長的黑色冠帶,在手指上纏繞著。

殷錚也不在意,看著那張粉面:“扮成一個小郎君,怎麽樣?”

“什麽?”沈妙意松了那冠帶,眼中多少有些不相信,關了她這麽久,肯放她出去了?

“看燈,”殷錚對上人的眼睛,確認的一字一句,“上元節看燈,你不是每年都去嗎?”

這話說出,兩人間凍住了一樣,各懷心事。

看燈,就是在上元節,沈妙意與韓逸之相遇的,後面一步步定下親事。

殷錚伸手描著沈妙意的雙眼,心裏難言的憋悶襲來。不提以前,可以前終究存在,或許他不該離開東陵,這樣她就不會許給別人:又或許,像想的那樣,直接把她帶走……

他勾著她的脖頸帶近,嘴唇親上她的,碾磨輾轉,舌尖探著貝齒的光滑。

“我陪你過上元節。”他念著,嘗著人的溫暖。

看,她現在都不拒絕他了,會主動靠上他,會朝他任性,以後會更好的。以前那些不要再提,都是些無用的。

沈妙意掙著從人身上起來,衣裳亂得不成樣子,眼中布著氤氳水汽。

“不去!”

這兩個字,殷錚當然想不到,便懶懶倚上椅靠,臉上起了不懷好意:“那麽,還得我親自動手,拖著你去?”

這般說著,好似一對兒情人間的俏皮情.趣,你進我退,欲迎還拒。

可沈妙意知道,這一切都是假的,她只不過是扮成了他想看的樣子。什麽好好開始?有多可笑!

“去做什麽,在這裏陪著鬼魂兒不好嗎?”她嬌俏的站著,嘴巴說著厲害的話。

殷錚聽了反而笑的更厲害,擡手指著她點了兩下,搖頭道:“妙意你再說一遍,我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刻薄的樣子!”

“哼!”沈妙意翻了下眼珠子,送出一聲輕哼,“對對,我刻薄!”

殷錚站起來,雙手搭上沈妙意肩膀:“跟我去吧。我知道,你想見他們。”

“什麽?”沈妙意臉上僵住,眼中露出了原本藏住的迷茫。

“你娘,殷平。”殷錚開口,女子眼中的那絲情緒他看見了,繼而別開眼忽視掉。

沈妙意徹底怔住,嘴巴動了動,聲音微不可聞:“真的?”

“是,這就回去。”殷錚道,上下打量了她的身形,“要不要扮成小郎君?還是就這樣,你直接回去?”

兩人站在檐下,身高相差了一截子,女子的纖細被男子的偉岸襯托。

沈妙意默默收回眼神,手指絞著鬥篷的毛邊兒,嘴角勾了勾:“我還能回去嗎?我不是在京城嗎?”

雖然不知道殷錚是怎麽做的,瞞住了兩邊。但是她明白,來往的信箋都會經過他手,要做些什麽,也不是多難的事兒。

“你先忍忍,我會想到辦法的。”殷錚一手扶住廊柱,擋在沈妙意面前,“在這邊先住些時候,我會讓你出去的。”

沈妙意轉身往屋裏走,殷錚的這句話她聽不太明白。放她出去,還需要想什麽辦法?只要他松了手,就這麽簡單。



忠瀚侯府,曉月苑裏傳來說笑聲。

院子的小廳中,幾個人簇擁在那兒,面前擺著幾個小碗兒,盛了圓滾滾的湯圓兒。

沈氏好了許多,可以被人扶著走幾步,說話也有些利索,昔日的容貌恢覆了個□□分。

她動作遲緩的摸著殷平的頭,能看得出作為母親的疼愛。

天色將黑,天邊已經掛了一輪圓月。

張媽媽笑著吆喝了兩聲,作勢要打那多嘴的月雲,剩下的人哈哈大笑起來……

沈妙意站在院外的樹下,一身男兒裝,整個隱藏在陰影裏。

她透過那一線縫隙往裏看著,別人笑時她也跟著笑,又想那碗裏的湯圓該多好吃?一定是張媽媽親手做的。

“妙姑娘,走吧。”劉蓋走過來,輕聲提醒一句。

“再等等,他們還沒吃呢!”沈妙意一只手把在樹幹上,心裏想過無數次,沖進去,抱住母親……

夜風涼,天空中不知何處吹來了兩盞孔明燈。院裏,殷平高興地跳起來,伸手指著天上。

張媽媽趕緊把人拉了回去,往手裏塞了一碗湯圓兒。

沈妙意舔了下唇,回過頭來:“走吧。”

說完,她邁步走上隱秘的小徑,躲避開所有人。

劉蓋跟上,看了眼沈妙意的打扮,輕輕巧巧的,這一看還是個女兒身架,骨子裏的柔美是變不了的。

“那東番巫醫卻是有本事,沈夫人的病好了大半,用飯也好,相信過不了幾日就會好起來。”

劉蓋知道這曉月苑的人,是沈妙意心裏的掛念。有時候想想,這姑娘確實可憐,不過在他這兒,就是替人嘆息一聲罷了。

沈妙意回了下頭,昏暗中眼睛明亮:“謝劉總管上心。”

“哪有?”劉蓋擺擺手,又道,“平公子現在好起來了,沈夫人應該會找先生教讀書了。”

“是……”沈妙意慢了腳步,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

殷平讀書,原本沈氏是想將人送去京城。可是現在,若是人真去了京城,就會發現她並不在沈家。而且,殷錚不會放殷平……

“想著這會兒功夫,主子應該處理完事兒了。要不,姑娘先去後門車上等?”劉蓋問。

沈妙意熟悉侯府的每一條路,知道這一條就是往偏門去的。

四周的樹木開始有了生機,就算碰到身上也是軟軟的枝條。

“京城裏來人了?”沈妙意問,方才看著前廳方向的忙碌,多少能猜得出。

劉蓋也不隱瞞,直接說著:“是,這不是太子殿下要來東陵,提前有人過來準備。”

沈妙意點頭,習慣的想去提裙擺,才發現身上的是一套男裝。

這樣的話,賀溫瑜來鄴城是做什麽?為了趙會的事嗎?那麽,她的事會不會牽帶著扯出來?

出了偏門,沈妙意回頭看了看,府邸依舊深沈,院墻太高,隔絕著內外。

一輛普通馬車停在墻邊,仇浮站在門邊,不聲不響。

掀了簾子進去車內,沈妙意靠在車壁上,耳邊是人家過節的鞭炮聲。

車廂沒有點燈,黑乎乎一片,明明點著暖香,可仍舊讓人覺得冰冷。她幹脆躺在軟毯上,枕著自己的手臂。

能出來了,還能看見家人,這算很好了,之前她不敢想的。原來她可以忍住的,假裝面對殷錚的那個人不是沈妙意,又或是當做交易,得到自己想要的。

她縮了縮身子,嘴角笑了,不敢信有一日她會變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。

“也好,母親、平弟、月雲,他們都好好地。”她低聲嘟噥著,好像這也是一種安慰。

一陣風鉆進來,反應上來,是殷錚掀了簾子進來。

“怎麽不點燈?”他沒往裏進,幹脆坐在門邊,摸著黑扣上她的手,放在自己蜷起的腿上。

沈妙意沒動,懶懶的閉上眼睛,聲音又細又柔:“點了燈,看不到月亮。”

殷錚由她任性的躺在那兒,並不勉強,身子往後一仰,靠上車壁:“你想回到沈若珠身邊?”

車廂靜了,緩緩地搖晃著,沿著幽長的巷子往前,輪子轉上半圈就是吱呀一聲。

沈妙意的手臂有些麻,不自在的動了動:“不,他們好好地就行,別的……”

別的去想什麽?不過是空想的奢望罷了!



上元節花燈,街道兩旁一片流光溢彩,不似平日都窩在家中,不少婦人,姑娘也都走上街來。

小孩子更是開心,手裏提著各種形狀的彩燈,跟在家人後面,嘴裏嚼著零嘴兒。

東陵富庶,作為州府的鄴城更是繁華,鏈接南北的旱路水路中心,看上去絲毫不亞於京城。

沈妙意跟在殷錚身旁,打扮成小郎君卻難掩女兒本質。這樣的日子,路人也不會覺得奇怪,不少姑娘家為了方便,都會扮成男子。

人潮擁擠,殷錚拉著她往路邊走著,自己走在外面,為她擋住擁擠。

“頭一回這樣走,鄴城有這麽多人嗎?”他開口,轉頭看看安靜的沈妙意,“我給你買一盞燈?”

身量高,他在人群中很是明顯,一副出色的相貌總為他引來不少女兒家的目光,個個含羞帶怯的捂著嘴偷看。

沈妙意扯了扯腰封,低頭應了聲:“好。”

得到回應,殷錚拉著人到了一處花燈架子前,那邊圍了好些的人,是在猜燈謎贏花燈。而架子頂上掛了一盞明月彩燈,最為精致漂亮。

底下那叫一個熱鬧,一個個郎君躍躍欲試,只等臺子上的老者出題。

殷錚站在圈外,手指敲著下巴:“是要贏得嗎?”

他對著身後勾了勾手,不遠處的仇浮幾步走過去。殷錚對他說了什麽,人就點頭離開。

回過頭,殷錚拉著沈妙意往相反的方向走,沒走幾步,就聽見身後一陣喧嘩抗議聲。

轉身去看,老者站在臺子上一副為難的解釋,連連對著臺下作揖:“對不住,這燈謎就此結束……”

身子被人往前一拽,沈妙意撞在殷錚手臂上,擡頭看了他一眼。

“去那裏等我,給我也要一碗湯圓,”殷錚指著幾步外的甜粥攤子,手揉了女子的腦袋,“我一會兒就去找你。”

沈妙意看過去,指的地方她很熟悉,正是那吳姓婦人的粥攤。

“你不怕我跑了?”她嘴角翹了下,聲音清淡甜脆。

“嗯?”殷錚雙臂環胸,貌似在猶豫,隨後笑著有手指敲了沈妙意的額頭,“你跑不掉。”

沈妙意不笑了,轉身便往那粥攤走去。她當然知道跑不掉,他出來怎麽會不帶人?怕是不知道這條街上有多少。

再次站在粥鋪前,仿佛過了幾年那樣久,而那忙活的婦人還是笑盈盈的招待著每個進來的客人。因為是上元節,這裏多了一口鐵鍋,煮了白軟的湯圓兒。

在看到沈妙意的時候,婦人一楞,隨後哦了聲:“你來了?到這邊坐吧。”

婦人在最裏面的位置拖了凳子出來,手裏布巾擦著桌子,一只手捶了捶那只有傷的腿。

“兩碗湯圓兒。”沈妙意坐下,引來四下的幾束目光。

婦人忙應下,笑著問:“許久沒見著姑娘了,這是出來看燈?”

“是。”沈妙意點著頭。

“記得姑娘每次經過,都會照顧我的買賣,”婦人從圍裙的兜裏掏出什麽,伸手送去沈妙意面前桌上的小碟,“姑娘別嫌棄,這是東番的糖豆子,你嘗嘗?”

沈妙意低頭,看著小碟,上面躺著幾顆圓滾滾的豆子,外面裹了一層糖漿,看著著和糖葫蘆一個意思。

“謝謝阿嬸。”她客氣了句,手指捏起一顆送進嘴裏。

牙齒一對,哢嚓就把那豆子咬開,口裏便有了一種很奇特的甜甜豆香。

婦人看了,滿是風霜的臉上笑了,皺了眼角的褶子,眼神中頗有些得意:“是我兒子從東番帶來的。”

“你的兒子?”沈妙意舌尖舔著齒間,這麽多年,她從未看見婦人這裏有過親人幫她,總是一個人。

婦人點頭,臉上笑得更深:“對,這麽些年,我終於找到他了。所以這鋪子也不打算開了,我要跟著他去東番。”

她臉上的幸福那樣明顯,好像這麽多年苦苦的等待最終換來了值得。

沈妙意替人高興,能離開這兒,找到自己的親人。

婦人說完,就去忙活了,那條不利索的腿也比往日輕快許多。

沈妙意轉著小碟,看著那花生米一樣大的豆子,心裏不免就會猜想,東番到底是個的什麽樣的地方?

“噠”。

一根手指敲了她所在的桌子。擡起頭,就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的人走進屋中,人影清瘦。

沈妙意放下手裏的豆子,看過去,就見到了倚在門內的人,頭頂壓著一柄鬥笠。

“小川?”她認出來了,只因那人臉上的黑痣實在太明顯。

小川身姿筆直,順著窗欞往街上看了看:“周圍一共六個人看著你,你敢不敢跑?我有條路。”

他問,手指頂了下鬥笠,露出那張黑乎乎的臉。

沈妙意心口一跳,眼中帶著猶疑,回問道:“你說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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